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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說23：一胎化政策

楊惟雯

1980年，大陸擔心人口出現超出其負擔能力的爆炸性增長，因而實施了獨生子女政策，強硬的限制生育。獨生子女政策使大陸少出生了4億人，幾乎相當於歐洲的人口總和，這一政策是20世紀最極端的社會實驗之一。

不過，由於存在許多豁免措施，許多人口學家早就經常把只准生一個孩子的政策叫做“一個半孩子政策”。他們估計，最多只有60%的大陸人口受限於一胎政策。比如說，夫婦雙方都是獨生子女的，允許生兩胎；在農村地區，第一胎是女孩的，允許生第二胎（因為在傳統地區，延續姓氏必須靠男孩）；少數民族的生育限制較為寬鬆；子女殘疾的父母，允許再生。

而人口學家表示，市場機制也往往會代政府行使職責：與世界其它地區一樣，當人們變得富裕並且遷入城市後，就傾向于少生孩子。

一、性別失衡隱憂

由於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深植，導致大量女性胎兒遭到流產，導致大陸性別比例嚴重失衡，男性比女性多出 3400萬。簡言之，從人口結構上說，男女結構已進入「男盈女虧」時代。據推算，已有近3千萬適婚男性面臨「剩男」的窘境，未來恐連帶引發一系列的社會問題。

面對出生人口性別比失衡，專家直指，孕婦違規進行胎兒性別鑑定、選擇性人工流產是主因。

當社會進入此一『男盈女虧』的時代，同齡適婚女性短缺，男性就會從低年齡女性中擇偶，「老夫少妻」將增多。當身邊女性都「死會」了，男性便會轉向別的地區發展，出現「城裡哥找鄉下妹」現象，造成邊遠貧困地區的「剩男」將越來越多。

這些貧窮又無子嗣的男性劇增，恐增加買賣婚姻、拐賣婦女…等犯罪行為，危及家庭和社會的穩定。

二、勞動力匱乏

與所有社會實驗一樣，計劃生育政策也產生了意想不到的後果，其中之一就是勞動力緊缺，此又和大陸經濟發展密切相關。

雖然大陸的總人口還在緩慢增加，但這完全是慣性和壽命延長的結果。實際上，目前勞動力人口已經出現負增長，而且隨著新生人口迅速下降，今後大陸人口會迅速老化。這些都是幾十年來大陸人生育觀念的變化和還在繼續實行的計劃限制政策的結果。

在2011年，大陸國家統計局公佈了十年一度的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主要數據，有以下幾點值得警惕。

一是人口總量和自然增長率保持在較低水準，且略低於此前的抽樣調查數據。2010年，大陸（不含港澳臺）總人口為1339724852 人，2000-2010年平均增長0.57%，比1990年到2000年的年平均增長率下降0.5個百分點。考慮到大陸龐大的人口基數，0.5個百分點並不是一個小數目，意味著每年少增長600多萬人。

人口總量和增速的放緩，也從側面反映了出生率的下降。從0-14歲少年人口佔比來看，2010年為16.6%，相比2000年的22.89%下降了6.29個百分點，而2000年比1990年僅下降了4.8個百分點，這意味著過去10年少年人口佔比在加速減少。

二是確認了大陸人口老齡化加速的趨勢。人口普查數據顯示，2010年65歲以上人口佔比為8.87%，相比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上升1.91個百分點。但根據大陸國家統計局的抽樣調查數據，2009年65歲以上人口佔比為8.5%，如果按照2005年以來每年提高0.2個百分點的速度遞增，2010年應為 8.7%，這比人口普查數據略低。同時，聯合國的人口展望數據，預測2010年大陸65歲以上人口佔比為8.2%，更是大幅低於人口普查數據。這意味著，大陸人口老齡化的趨勢似乎比大家想像的要快一些。

三是城鎮人口高於抽樣調查的數據，但仍然偏低。根據人口普查數據，2010年城鎮人口佔比為49.68%，高出此前官方公佈的47.5%。這意味著多出了約3000萬城鎮人口。

但這一速度仍然略顯緩慢，也意味著大陸近幾年的城鎮化速度並不盡如人意，土地、戶籍制度以及城鎮的高生活成本正在制約大陸的城鎮化進程。

對於前兩點，如果悲觀地動態地看，因為人口出生率連續20多年（自1988年開始）下降，意味著未來15-20年間，在一面加速老齡化、一面勞動力減少的此消彼長作用下，人口紅利將快速衰減。根據聯合國的數據推測，2025年大陸的人口紅利（以15-64歲勞動人口佔比衡量）將下降到全球平均水準。

如果再加上上述第三點則更令人擔憂。如果城鎮化率由於各種制度障礙低於預期，從而導致不能充分釋放農村的土地和勞動力，那意味著大陸目前沒有充分利用現有的勞動力資源。亦即，大陸在15-20年後或許真的要面臨未富先老了。

三、老齡化困境

由於獨生子女政策，大陸人年齡中值為34歲，已比中東人高出10歲。如在10年前，當時大陸人年齡中值為25歲，與現在的埃及、沙烏地阿拉伯和利比亞相當。

所謂老齡化的標準是：65歲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7％以上、14歲以下兒童人口占總人口30％以下，其中，前者是主要衡量標準。而大陸目前兩個條件都符合。

許多人口學家認為，曾一度被奉為防止人口過剩利器的「一胎化政策」，如今正嚴重威脅著大陸的經濟前景。

因為30多年的生育限制結果，根據第六次人口普查的調查結果，現在平均一對夫婦只生1.2個小孩，其中城市人口的生育率不到0.9。至於農村戶口的年輕人，由於大多在城市打工，其生育觀念也和城市年輕人接近，只生不到1.5個小孩。

大陸的生育率已經位於世界最低水平，1.2的生育率意味著每代人減少40%，完全不能維持一個正常社會的持續發展。

低生育率會帶來一系列的社會和經濟問題，首先就是人口迅速老齡化，勞動力數量相對於需要撫養的老人數量迅速減少，將導致整個社會的養老成本和稅收成本增加。大陸現在每5個人，就要養1位60歲以上的老人；但在未來20年內，將變成每2個人，就要養1位老人，沈重的財政負擔，將讓中國的下一代喘不過氣來……。

可以預見的是，大陸在未來20年內將成為老齡化和養老負擔最高的國家之一，而且會不斷惡化，這會嚴重拖累國家財政和經濟活力。

四、全面放開生育政策刻不容緩

最近社會上又掀起了放開二胎的討論。大陸的生育率已經是世界最低之一，其他低生育率國家都在想方設法鼓勵生育，大陸還在討論是否要“放二”，這相當於在身體已經處於極低血壓的時候還在討論是否應該把降壓藥減半。現在立刻大幅調整生育政策，已經是形勢所逼，刻不容緩。

低生育率會削弱大陸在全球經濟中的產業中心地位。大陸新生嬰兒數量佔世界的比例，已經從上世紀80年代的20%減少到現在的不足12%。大陸的人口規模效應將大幅削弱。

低生育率還會削弱大陸經濟未來創新和創業的活力。隨著人口老化，企業中老人的比例會越來越高，年輕人的上升空間縮小，其創新和創業活力會大幅下降。日本最近20年的人口老化，隨之造成了企業創新活力和創業活動的下降，導致日本經濟經歷了連續20年的經濟蕭條，這是非常值得警醒的教訓。

總而言之，大陸現在如此低的生育率不可持續，還為未來大陸經濟積累了巨大的風險，必須及時改革，才能避免像日本一樣掉入低生育率陷阱。而且現在是改革的好時機，因為短期能夠增加對未來總需求的預期、增加企業信心，長期可以大幅提升大陸經濟活力和競爭力。

或許有人擔心，一旦放開生育政策，生育率會大幅反彈。事實上，如果擔心反彈過快，也可分步驟的開放。例如先放30歲以上的婦女生二胎，五年後全部放開。或者先全面開放“單獨生子女家庭”生二胎，五年後全部開放。這樣估計會把前幾年的反彈幅度減半，可能恢復到1.5左右的生育率，而每年新生人數會從現在的1600萬增加到20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