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學徒制4：瑞士職業教育制度
楊惟雯
世界經濟論壇發佈的《全球競爭力報告2010～2011》中，瑞士蟬聯榜首。不同於地大物博的美國，也不同於資源豐富的阿拉伯國家，當飛機從瑞士上空駛過時，連綿不絕的群山和裸露的褐色岩體讓人不禁驚歎，這個缺少耕地和自然資源的國家，靠什麼做到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世界第三？
瑞士資源貧乏、國土狹小，在艱難的歷史陣痛中，瑞士人早己認識到，在一無原料、二無能源的情況下，只有靠高素質的能工巧匠創造產品的高附加值，才能使國家具有國際競爭力。
「一個健全的人必須掌握一技之長，並獲得一份工作」，瑞士人從小就被灌輸這種概念。瑞士別出心裁地設立「女兒／兒子節」，孩子要在這天進入家長的工作場所，零距離瞭解父母的職業。瑞士職業教育法規定，在小學二年級就要開設各種手工課程，養成勞動興趣和習慣。從初中二年級開始，學校要對學生進行系統的職業指導。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人會因為選擇了職業教育而感到低人一等。
在美國爭取高等教育人口比例世界第一，日本、韓國高等教育入學率超過80％之際，瑞士卻有2／3的年輕人在初中畢業後進入職業學校，然後開始工作。這是一種怎樣的人才培養模式？它何以適應以高科技和創新為特色的瑞士經濟發展？
一、瑞士的教育特色
瑞士的教育概括起來具有四個特點：
（一）教育基本由各州自主管理，瑞士聯邦的教育科學局，主要制定政策，並發放部分經費，總體統計國家補貼占教育經費的12%，而
88%的費用則由地方承擔。
（二）重視教育經費投入，各州投入的教育經費雖然有高有低，但差異並不十分懸殊。瑞士各州的教育經費占其財政總支出的比例平均為
24%左右。
（三）強調務實。
瑞士很早就實行了從小學到初中的9年義務教育（有的州是8年），瑞士人認為，打好基礎，日後可有理想的發展。
（四）各類教育均衡發展，即基礎教育、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均衡發展，而且都達到了相當發達的水平，尤其是職業教育相當完善和富有特色。在瑞士的各類學校中國立和私立的比例為95%：5%，學生接受教育也主要由國家來承擔費用。政府每年的教育經費投入占GDP的比例與美國相當基本都在5.4％～6.7％間，處於世界最高水準的行列。由於對教育的高標準要求，瑞士的基礎科學和發明創造都極其發達，幾乎遍及各個學科。
二、職業教育體系簡介
瑞士的職業教育體系是由中等職業教育和高等職業教育兩個組成部分構成。
瑞士的職業教育是一種銜接高等教育，面向終身教育的體系。瑞士學生在完成義務教育後，30％的學生到普通高中就讀，並準備上大學；5％的學生進入實科高中，屬於升學就業兩手準備；65％的學生進入職業學校學習，這些人中有90％以上將在畢業後直接就業。對義務教育後不能決定自己去向的學生，瑞士設立了「十年級」。這一年可以就近到普通中學或職業學校試讀，適應後再作出選擇。
（一）中等職業教育
中等職業教育是以學徒制和全日制職業高中教育兩種方式進行的。
學徒制主要是以學校、企業和培訓中心為主，以教授實作佔大部分。全日制主要是以學校為主，以教授專業知識佔大部分，例如商業學校。
以瑞士國內勞動力市場就業結構分布情況分析，目前瑞士就業人口主要分布為：農業占6%、工業占33%、服務業占61%。所以，瑞士中等職業教育按其內容可分為三大類型，即工業、農業、商業和護理類。若按學制可分為二年、三年或四年。
學徒期一般是三至四年，在課程設置上，學生每週有一到兩天的時間在學校學習理論，三到四天的時間在企業進行實際操作，當學徒。
學生畢業後分別獲得聯邦政府頒發的“聯邦職業教育證明”、“聯邦中等職業培訓證書”和“聯邦職業高中會考證書”。憑該文憑學生可以在高等專業學院繼續深造。這一教育體系，保證企業界可以選擇聘用到在專業領域受過良好教育和實踐培訓的僱員。
（二）高等職業教育
瑞士教育術語中所稱的高等職業教育，又稱“高級職業培訓”，其培訓重點是領導幹部或高級管理人才和技術應用類專門人才。接受高等職業教育的學員畢業時可以獲得雙證書：一是通過高級專業考試可獲得專業任職資格證書；二是可獲得聯邦政府認定的大學畢業文憑。
而高等職業教育主要指應用科學大學，是瑞士政府於1996年將散落於各地的40多所高等專業院校合併而成。全聯邦共有9所，其中公立7所，私立2所。凡在四年制職業高中畢業並獲得“聯邦職業高中會考證書”的學生可直接被應用科學大學錄取。
瑞士高等職業教育提供下列職業培訓和類型結構，即：職業技術類、行政管理和商業職業類、酒店管理和旅游職業類、健康和護理職業類、社會工作職業類、新聞媒體及通訊和信息職業類以及工藝美術職業類等。而這七大類職業培訓和專業方向中，除了健康和護理類、社會工作類和工藝美術類之外，其他四類專業普通大學也開設，以培養應用型人才，適應勞動力市場的變化。
同時，高等職業教育亦與職業資格、職業考試密切結合。
瑞士高等職業教育作為大學教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除了同樣具有嚴格的入學條件和標準規定之外，還要經過嚴格、系統的三至四年不等時間的學習和訓練，並通過考試方能獲得畢業證書。
瑞士高等職業教育一方面按世界上同類大學、專業培養方向設置課程，另一方面又與任職資格密切結合在一起。取得大學畢業文憑固然重要，但取得任職資格則能吸引更多的只受過基礎職業培訓的人，繼續接受第二次職業培訓，從而全面提高在職人員適應能力。
職業考試一般以專業知識考試為主，只有通過職業考試，方能參加高級專業考試。
三、瑞士“三元制”職業教育的特點
在瑞士，職業教育是國家經濟鏈條上重要的一環。瑞士是聯邦制國家，各州享有教育的立法權和管理權，但是唯獨職業教育由聯邦和各州共同管理。
主管職業教育的國家機構——瑞士聯邦職業教育與技術辦公室隸屬於經濟事務部，負責根據國家對職業教育的需要，制定各項職業教育和培訓政策及發展計畫。各州設有職業教育辦公室，負責對職業教育和培訓機構進行監督。
瑞士的學徒制必須根據聯邦職業教育與技術辦公室發佈的“職業培訓條例”來開展，它不僅規定了教育內容，也規定了職業學校、企業、產業培訓中心的分工職責。
所以，瑞士現代學徒制的校企分工是在最高層面進行統一設計的，這點與德國不同，德國的“職業培訓條例”只規範企業培訓，職業學校的教育內容則由各州政府自行規範。
基本上，瑞士現代學徒制在三個場所完成，因此又被稱為“三元制”：
（1）企業培訓。
瑞士政府嚴格規定，接受學徒的企業必須有持合格證的師傅，且雙方須簽訂合約，根據行業不同學徒期限約為2年～4年，學徒工每週要在企業工作3天～4天。學徒期滿後，要經過地區考試委員會的嚴格考試。它是瑞士學徒制的重心，約占整個學習時間的70%以上。
學徒在企業內一般是通過完成實際的生產任務來訓練，並加深在職業學校所學知識的理解。
（2）職業學校的學習。
瑞士各地都有許多工業、農業、商業及護理類等專門的中等職業學校，大多數職業學校由州或市開辦，也有部分學校由行業聯合會開辦。
它們不僅招收學生，而且招收在職的學徒工，根據不同專業的特點和要求，學習的期限和課程各異，基本都包括基礎能力、基礎理論課和專業課。
（3）產業培訓中心的入門培訓。
瑞士的職業教育法規定對工人必須進行系統培訓，並且大型企業必須設立專門的培訓中心給學徒傳授入門課程；小型企業則將這項工作委託給行業協會創辦的培訓中心，企業只需負擔一半費用，另一半由公共基金支付。
但瑞士的實際情況是中小企業居多(250人以下全職員工)，約占97%
以上。這些中小型企業一般都不可能建立起自己獨立的培訓中心，也不可能對學徒進行全面技能的培訓。所以，產業培訓中心大多委由行業協會開辦，屬於獨立的第三類培訓場所，主要採取集中授課方式，學習內容為從事某一職業所需的基礎專業知識和技能。
學徒在3年左右的訓練結束後，要參加一系列的國家考試，通過考試者可以獲得聯邦職業教育證書（2年制）或文憑（3—4年制）。
考試內容根據專業的不同會有所區別，但包括三個部分實踐操作、專業知識、基礎知識。
至於評分標準，考試時既要求學生達到考試所要求的數量，同時也要求一定的質量。評分標準分為個等級，第六級為最高級，四級以上合格。達到第六級的要求是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考試內容，並且質量很高。第五級為完成考試內容，質量較好。第四級完成考試內容，質量基本符合要求。考試合格的考生可以獲得聯邦政府頒發的技能證書，同時，師傅也要發給學生一份學徒期間的學徒工作證明，學生據此就可以正式成為工人。
總結，瑞士職業技術教育呈現“四高”特點：
1、接受職業教育學生比例高，瑞士約三分之二的學生接受職業教育。
2、職業學校畢業生就業率高。
3、掌握技能的職校畢業生收入高。
4、社會對職業教育畢業生的認同度高。
四、職業教育對瑞士的貢獻
說起“瑞士製造”，人們立刻會聯想起走時精准的瑞士鐘錶和功能齊全的瑞士刀。是什麼支撐著高品質、高信譽的“瑞士製造”呢？
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是，瑞士具有完善而高效的職業教育體系。
（一）提高附加產值，促進經濟發展。
瑞士資源貧乏、國土狹小，只有靠高素質的能工巧匠創造產品的高附加值，才能使國家具有國際競爭力。
目前，瑞士95%的原料和能源以及65%的消費品靠進口，經過加工，其中70%-90%的產品被增值高達幾倍甚至幾十倍在國際市場上出售。
（二）保證青年就業，增加社會穩定。
由於職業教育專業和課程設置緊密結合經濟發展和勞動力市場的人才需求，加之職業學校畢業生職業技能熟練，很快能夠適應企業的崗位要求，因而瑞士社會就業率極高，失業率長期保持在2%-4%之間，是瑞士社會長期穩定發展的重要保證。
（三）創新創業教育，奠定競爭實力。
瑞士國家科技創新能力在各項排行榜中長期保持世界領先水準。而職業技術教育在國家創新競爭力中，在如下四個方面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1、職業教育是衡量國家競爭力的重要指標。
2、職業教育培訓內容中融入了創新創業教育。
3、應用科學大學注重應用型研發，在提升社會創新能力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參考資料﹕
孫玲，《職業教育觀察》，2014年第2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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