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說4:路易斯拐點

楊惟雯

 

一、話說人民幣升值議題

 

過去中國為加工出口業撐開保護傘,長期壓低人民幣匯率以提振出口。如今,當人民幣被各國逼迫升值,中國想出的解套方式,就是為勞工加薪來紓解升值的壓力。中國的31個省市,陸續修法提高最低工資,平均幅度達23%。

 

因為,中國若讓人民幣升值,廠商為降低成本,可能被迫出走到其他國家設廠;但相形之下,為勞工大幅加薪,雖會提高廠商的生產成本,也等於變相讓匯率升值,但讓工人受惠,把錢留在自家口袋裡。

 

二、路易斯拐點是什麼?

 

路易斯拐點(Lewis turning point)是由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Arthur Lewis於1950年代提出。論點指出,發展中國家的二、三級產業不發達,農村存在大量剩餘勞動力,務農收入低,城鎮工作的收入略高,大批農民因此湧入城鎮,而在農村勞動力耗盡後,城市勞工市場需要大幅加薪才能請到新工人。這個時點就稱為「路易斯拐點」。

 

三、中國路易斯拐點到來?

 

由於近年來中國當局對內陸地區的基礎投資明顯提升,使得工作機會增加,對來自內地與農村的農民工來說,各地大幅調薪的結果是:家鄉的薪資水準和東南沿海地區大幅拉近。在實質獲利相對提高下,農民工紛紛留在家鄉附近地區就業,自然導致區域分配的勞動力重新洗牌,而沿海工人越來越少。因此,在加速鄉村城鎮化為勞工加薪後,卻出現大家當初沒有料到的「勞工轉移」現象。

 

但在區域勞動力分布重新調整時,瑞士信貸亞洲區首席經濟學家陶冬認為,也有一股更大的趨勢正在醞釀中。依照聯合國推測,中國勞動力將在2017年進入負成長。

儘管目前中國的勞動供給仍然大於需求,稱不上勞工短缺,但陶冬估計,受到人口政策影響,中國的勞工數量將從2014年時開始減少,比聯合國估計更早。而且隨著內需消費爆炸式攀升,將有更多勞工轉向其他產業發展,缺工總數將加大。他估計到了2017年,中國的缺工人數將達到1760萬人。

 

對比總數多達八億的中國勞工,缺工一千多萬人,其實並不高

但陶冬提醒,1760萬名勞工相當於美國勞工總數的11%、日本勞工總數的25%,或是德國勞工總數的40%。以全球視野來看,這個數字就非常巨大。

 

由於中國從「世界工廠」角色,轉型成為「世界市場」,服務業加速發展,及城鎮化全面鋪展開來,陶冬預估,中國的勞動市場會提前從2014年進入實質性短缺狀況,鄉村多餘的勞動力不足以供給城鎮勞動力的需求,這時,就會出現「路易斯拐點」

 

從宏觀的角度來看,意味著中國作為世界加工廠的黃金時代,已經開始褪色,中國以出口為導向的成長模式,差不多走到盡頭。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巴曙松也認為,雖然路易斯拐點出現的確切時機還無法確定,然而中國勞動力已經不再如前幾年「無限供給」,卻是不爭的事實。此意味著中國長久以來享受的「人口紅利」,已經步入尾聲。這意味著中國憑藉低廉勞力的世界加工廠成長模式,差不多走到盡頭;而隨著勞工薪資大幅上漲,人民所得提升,中國將從世界工廠轉型為世界市場,此經濟結構的巨變,也將對全球經濟帶來深遠影響。

 

四、陶冬大預言

 

陶冬預言中國路易斯拐點出現後,世界經濟將呈現6大趨勢﹕

1.中國低階消費大增

工資持續上漲,將帶動低階消費(非奢侈品消費)大增

2.通膨長期化

中國工資持續上漲,通膨將成為長期化現象,未來10年CPI通貨膨脹指數將維持4?5%,並進而引發全球性通膨

3.改裝住房需求強勁

添購住宅之後,中國消費者對住房及家居環境的改善需求大增,帶動裝潢與建材產業榮景

4.自動化及設備投資增加

中國勞動力供給日益減少,企業大幅提高自動化及設備支出,相關產業充滿商機

5.中國外資結構出現變化

對成本敏感的製造商選擇遷廠,但是主攻中國內需的海外品牌與服務供應商將大量流入,品牌與服務商機大增

6.製造產業鏈重組

勞動成本過高導致中國不再扮演世界工廠的角色,各國搶奪流出中國的訂單,全球製造業分布版圖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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